我在十字路口等绿灯时,前面有一辆永久自行车挡着。车屁股上的“上海永久”四个字,赫然在目,让我触景生情,不禁回想起了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。
那时候,年轻人能骑上一辆永久牌(或凤凰牌)自行车,是一件挺体面的事,上街也风光,见人也自豪。尤其是结婚时,新郞骑着永久自行车去接新娘,人也美车也棒,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。
1981年元旦一早,我就是骑着永久自行车去接新娘的,简简单单地就把她娶回家了。这一路,走着晃着,41年就晃过去了。时至今日,我还常常留恋那段日子,有时甚至还会有一种仍骑着车子带着新娘的幻觉。只是那辆永久自行车并不永久,而车上的两个人相依相伴却是永久的。
前些年,我与老伴曾经回忆过那段往事,又讨论了一下人生。我还学着《非诚勿扰》里的口气问她:如果是今天,你是愿意坐在宝马车上哭,还是愿意坐在自行车上笑?老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: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,当然是愿意坐在永久自行车后面笑啦。
这就是我们那一代人的婚恋观也是人生观。但愿这样的婚恋观、人生观能够永久传承,能够代代相传。所以,我想建议青年朋友们,在喜结良缘的那一天,都能骑一回永久自行车,最好骑到安徽天长去,那将寓意着天长地久到永远。也可骑到高邮三垛去,那儿是秦少游的家乡,有诗曰:“若是两情久长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”。
除了永久自行车难永久外, 当年还有几样东西也没能永久。那时候,年轻人结婚时讲究个“三转一响”。三转是永久牌自行车、蜜蜂牌缝纫机、三五牌座钟,一响是红灯牌收音机。如今,这几样东西都成了老物件,都不声不响,也不走不转了。
有一天,我回到了高邮老宅寻找老物件,拂去蒙在那台蜜蜂牌缝纫机台面上的灰尘,又给那台三五牌座钟上紧了发条。在老时钟的嘀嗒嘀嗒声中回忆着往事。遗憾的是,那台老缝纫机再启动,已拼接不了往事记忆的碎片;而那台老座钟再定格,也留不住往后日益加快的时光。
面对留也留不住倏忽而逝的时光,我会有些发慌,也会有些疑惑:这世上有永久的东西吗?永久的东西有多少?永久有多久?为此,我排队分析了一番,还听取了各方面的意见。大家比较一致的看法是:这世上,除了时间、空间是永久的,其他的并不存在着永久。永久,也许就是个形容词,只是一种心境,是人们内心深处心愿的寄托而已。只要心里有多远,永远就有多远。
所以在我的内心里,始终相信有三样东西是永久的。一是诗书,忠厚传家久,诗书继世长,只有文化才能长久不衰、生生不息;二是信仰,头顶着灿烂星空,心存着高贵信仰,这两样东西才是亘古不变的;三是亲情,这是剪不断的思念,这是割舍不了的情感,而且血浓于水、血脉相连、代代相传。
诗书、信仰、亲情,这三样东西犹如三辆“永久牌自行车”,它们不借助外力,完全靠人自身的原动力,人们得努力才行。让我们一代一代人骑着它们吧,且行且珍惜,向善向上向前进!
作者:刘俊